父母到北京来和我住在一起之前,我对“邻居”一词几乎没什么概念。小宝(我的女儿)姥姥来了之后就有了神奇的变化,我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,印象中觉得很短,姥姥就已经知道了同一层的每一户人家姓什么,做什么的。姥姥始终坚信,“远亲不如近邻”,也许就是一个热情的招呼,几句带笑的寒暄,总之,我们就这样熟悉了起来。尤其是和我家的对门。
我们家的对门住着一对在北京开公司的夫妻,有两个孩子,都在河北老家,所以他们周末就回河北看孩子。先生姓范,是一位胖乎乎的男士,见人总是笑呵呵的,曾经有一段坚持减肥,颇见成效,后来又肉眼可见地胖起来。这位范先生,我们这一层的楼道的白墙,是他粉刷的,过年前,他搬着梯子把楼道里管道上的灰都刷了一遍……女士姓郭,总是爽朗地笑着,眼睛特别大,长得好看,穿着时髦。
我们是怎么渐进式地熟悉起来的呢?好像一开始是见到了会打招呼,会寒暄,再后来很快就发展到了互收快递。姥姥姥爷在家,我家收快递很方便,对门不在家的时候,就会嘱咐快递小哥敲开我家的门;后来偶尔我家不便的时候,他们也会替我们收快递。不久,我们就从快递之交上升到“茶友”,都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,总之就是这位范先生爱喝红茶,我们姥姥姥爷爱喝绿茶,于是就展开了广泛的红绿茶交换活动。后来在“茶友”的基础上,又很快增加了“酒友”的项目。再后来,出门旅行、回老家,就都会带礼物了。我对对门老家的柿子颇有好感,小小的一个,一进嘴一嘟噜甜水,真是清甜清甜的。范先生郭女士信誓旦旦地保证,下次一定给我多带一些。有一次实在忙不过来,也曾经把小宝送过去请他们代管了半日,我们中国人有时候会说,“孩子是我的命根子”,所以这个托付娃娃,也能勉强够得上“过命之交”吧。
今年过年前在楼道里遇到他们,似乎也是聊了他们什么时候回老家河北,我们今年回不回湖北这样的话题。后来,疫情就来了。于是我们一家在北京过了一个冷清的春节。一辈子精打细算的姥姥,进了超市,也埋头不看价钱只管一通拿,然后赶紧跑出来回家。小区里,所有的人都步履匆匆,彼此保持着距离,不说话,口罩下也完全看不到什么表情。那种感觉还真是有点压抑。我们很少出门,估摸着对门也一直没有回来。直到有一天,姥姥准备去扔垃圾,打开门说:“对门回来了。”我颇有些惊奇地问:“你碰见他们了?”姥姥说:“不是,我们的垃圾不见了。肯定是他们帮我们扔掉了。”然后关上门,又唠叨了一句:“这个时候,还帮我们扔垃圾。”我突然就有点感动——这样一个特殊时期,他们连想都没想就顺手帮我们扔了垃圾。从第一袋垃圾不见,到我们也几次顺手把他们放在门口的垃圾捎带下楼扔掉,到现在也有相当一段日子了,大概都太少出门的缘故,我们竟一直没有见过面。你说多有意思,这个特殊的时期,垃圾,成了我们之间互报平安的载体和互相支持的鼓励。
我想,我们都在盼望着,见面,拥抱,寒暄,交换食物和礼物……再耐心地等待一下吧,我们都已经看见了光亮。(文丨刘晓虹 《品读》原创)
刘晓虹,北京市景山学校初中语文教师。北京师范大学“语文教学与优秀传统文化传播教学学术委员会”特聘研究员,教育硕士教学实践导师。2004年,清华大学中文系现当代文学硕士生毕业后,一直任教于北京市景山学校至今。致力于项目式学习研究,科幻阅读教学,想象类写作研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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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半月谈《品读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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